楼穹

[噩梦组/Freddy x Quentin]谎报夏

●音乐家Freddy x学生Quentin

 

●梗的灵感来自于安徒生童话《谎报夏》，可以在看文之前参考一下

 

●非甜预警

 

●我流Freddy和Quentin，重度ooc.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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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风刮过窗口，不经意间有那么几缕走错了路闯进屋子，让坐在窗口的Quentin裹紧了围巾。

 

冬天还没有过去啊。他心想。

 

他站起身去关掉窗户，随后收回手，低头朝受凉的十指呵气。他必须使自己的双手保持温暖，他已经无法熟练地用好琴弓了，不能连笔也握不住。

 

他这一个冬天都在写信，却没有寄出去过任何一封，尽管那一字一句间的情感越来越浓烈。

 

友人多次来到Quentin的家中，都发现他总是坐在那个离窗口最近的地方写信，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的景色，如果遇到大雪就会咬着笔杆出了神，仿佛穿过这场雪在看向久远尘封的过去。

 

一些没有被宣扬过的，却让人眷恋的故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你是今天第四个到这里来的人。”男人看了一眼年轻人用密封包装保护得很好的简历，随手把它们丢在了沙发的一旁。他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方，低着头，双眼被帽檐遮住。

 

Quentin攥了攥自己的袖口，“我知道想向您请教的学生数不胜数，Krueger先生，可是我今天还是想来争取一下机会。我……一直都很仰慕您的才华，不论是您在学校教学时，还是离开学校去进行创作之后。”

 

“你是四个人里第三个说这些废话的人。”男人轻蔑地嗤笑一声，“好了，现在，滚出去。”

 

Quentin沮丧地点点头，收好他的所有东西，向眼前的音乐家深深鞠了一躬，后退几步，转身离开踏出大门口。

 

管家看看年轻人离去的背影，端上刚刚沏好的茶。“先生，您又赶走一个？”

 

Freddy哈哈大笑起来，在茶水里放了一小杯奶精，准备再放一杯的时候被管家轻按住手臂制止了。“好吧。”

“他们这些小孩，以为自己有些所谓的才能就认为可以从我这里学走东西，不过都是些只知道音符长什么样的蠢货罢了。”

 

管家点点头，他的主人一直很自负，他有这个资本。可是他陪伴了Freddy这么多年，当然可以从他听上去轻蔑的话语中听出一些无法言喻的情绪。

 

Freddy幼年只是一个上不起学的孩子，在艺术学校中帮高傲的教授处理花草，才有机会偷听那些音乐。后来他的才华如同花园中没被修剪的植物一样疯长，直到走到现在的位置

 

“我找不到我当年的影子，他们坐在教室中接受那些精心布置好的教育，看上去得体又高贵。”Freddy只小啜一口杯中被奶精破坏掉的红茶，然后又将其倒在了随便哪个地方。“可是太木讷，我要的是他们的灵魂。”

 

管家似乎已经习惯了Freddy古怪的行为，拿出毛巾将那些茶水擦干，再上楼取下一件外套，为Freddy披在身上。Freddy常年只穿一件毛衣，夏日会太热，冬日会太冷，可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。Freddy已经让部分仆人回了家，只剩下他和执意要留下的管家。壁炉中的火焰还在噼啪地跳动，为只有两个人的大房子提供一些温暖。

 

Freddy站起身，拉开窗帘，看着飘扬漫天的雪花。寒冬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，他在这难以出行的季节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室内，没有任何灵感来源。

 

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，很微弱，但是听得出来那是一段有序的旋律。

 

“Oscar，和你说过了记得把我的大门换成隔音的。”Freddy不满地看向管家，却又止住了即将出口的一大段抱怨。

 

他突然觉得那段旋律很耳熟，自己脑海中仿佛有这样几个音符在跳动……

 

是了。Freddy突然起身，走向门口，管家Oscar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很久都没出现过的兴致，他的主人除了创作，最爱的就是游戏人间。

 

Quentin站在大门口，头顶铺了一层雪花，肩膀被冻得一抖一抖，他手中的那只口琴却被捂得温热。他希望Freddy能想起这段调子。

 

他在上学期间，从来就没有资格在Freddy的课上有一席之地，但是他也会偷听，悄悄地在门外等着，记住他崇拜的这位音乐家所说的任何一点信息。而有天他趁着管理员没有注意溜进了Freddy专属琴房所在的大楼，原本只是抱着参观偶像创作之地的意图，却发现Freddy本人就坐在里面。 

 

他悄悄躲在门后，但是还是忍不住从缝隙朝里面偷偷看。

 

Freddy坐在钢琴前，弹奏了几个调子，但是又好像不太满意，反复修改多次仍旧无果。最后他把所有的乐稿都撕碎，从窗口丢了出去。

 

后来Quentin把这些乐稿碎片都捡了回来，再小心地拼接粘好。尽管是Freddy不满意的作品，拿出去也足够他在未来的毕业汇报上惊艳全场。但是他永远不会这么做，这是他偶像的东西，他唯一的私心只是将这些被当做垃圾丢掉的乐稿悄悄收好，作为自己的珍藏。期间他尝试着把这些破碎的调子进行修改，最后变成了他口琴中这段旋律。

 

雪花还在不断地落到他的身上肩上，Quentin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，口琴也发出了尖利的杂音。

 

“进来吧。”身前的大门突然打开，Freddy站在门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。“不要再用那些噪音打扰别人。不过不得不说，前面的部分改编得还是不错，你这个小毛贼。”

 

Quentin难堪地低下头，他知道Freddy想起了那些事情，这句“小毛贼”也是玩笑话，可他还是有种被自己的偶像抓个现行的感觉。

 

他今天第二次进到Freddy家，之前那次紧张得不敢四处乱看，这次才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。

 

他现在还不知道，在未来这里将会成为他每个冬日的居所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Freddy站在年轻人的身后，扶住他的手臂，帮他调整拿小提琴的姿势。

 

“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个都学不好，白白浪费那么好的乐感。”Freddy虽然教学动作很耐心温和，嘴上却不饶人。他拍了一把Quentin的后脑勺，让人朝前踉跄了几步。

 

“我以前只会声乐，”Quentin无奈地撇撇嘴，“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口琴。小提琴其实在小时候学过了，不过一直不得要领。”

 

“所以你现在要重新练。”Freddy固定住他的腰，“不许驼背！不然今天罚你贴墙站三个小时。”

 

Quentin听着他的话发出一声哀嚎，却还是乖乖站直了身体。

 

“算了，坐下吧。”其实他对Quentin的要求不低，而对方尽管表现得很畏惧严格的训练，却将自己的每个要求都做到了。

 

他当初没有看错，这是个好苗子，也是个有趣的孩子。

 

Quentin把Freddy的提琴小心翼翼地收好，倒进沙发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Freddy瞥他一眼，觉得自己真是把人给惯坏了。

 

“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，又有礼貌又沉稳，在我看到你的才华之后，完全是我理想中最好的学生的样子。瞧瞧，现在才三年过去，就原形毕露了。谁让你在我的书房里吃零食的？嗯？”Freddy把靠枕从他怀中抽走，又被这不分尊卑的年轻人抢了回去。

 

Quentin嘿嘿笑着，把脸埋在抱枕中，开口的声音都是闷闷的。“你还不是得惯着我。”

 

他说得没错。在每天的练习之外，Freddy永远是宠着他的。这个年龄长于他不少的男人以前是他的偶像，现在是他的恩师，但更像是他的朋友，或者某种道不明的羁绊。

 

他每个冬日都住在Freddy家，到了春天他就该走了，因为Freddy这个时候会出门四处游历，来收集素材用于创作。然后到夏天Freddy会给他寄一封信，而秋天就会有一场盛大的音乐会。

 

Freddy的生活看似随意没有定数，但是这些规律却是不会被打破的。

 

很久以后Quentin才从管家口中知道，在Quentin出现以前Freddy才不会做这些事，自从被烧伤毁容之后，他甚至失去了开音乐会的兴趣。埋头在家写完曲子，随随便便地发表了，然后再也不去过问自己作品的事情，不论其在学术界引起多少人的惊叹——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时刻关注Freddy杰作的Quentin。

 

年轻人从沙发上爬起来，似乎想起了什么，急匆匆跑到会客厅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，塞进Freddy怀里。“这个，是今年的圣诞礼物！打开吧，Mr. Krueger——”

 

Freddy没法承受Quentin那带着期待的闪亮眼神，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后拆掉了礼物。那是一本精美的册子，Freddy翻了翻，里面都是些边角泛黄的碎纸，被塑封好一张张地按照顺序订成了收藏册。

 

Freddy一下子睁大眼睛，自觉失态后又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看Quentin。“你就用本来是属于我的东西来糊弄我？”

 

Quentin的表情一下子颓丧了起来，“我以为你会感到开心。你当年丢掉的这些谱子，我一直都有好好地珍藏。”

 

Freddy将人揽入怀中，轻轻用手指抚弄过Quentin天然卷的棕发，动作轻柔得过分，连Oscar都惊讶得连忙退下了。

 

“我很喜欢，谢谢你，孩子。”

 

他翻了翻那些乐谱，嫌弃自己以前居然写了这么没有内涵的东西，随机抽出一支笔在塑封上面涂涂改改，又注意到从收藏册中滑落出来的一片东西，那只是一朵白色的小花，被压得扁扁平平，花瓣却还有些湿润。

 

 “这样的花我只是之前偶然在书上看到过，没想到过来之前偶然发现了一朵，就把它作为书签了。”Quentin把脸颊贴在Freddy的肩头，“它在冬天里也能够生长得很旺盛，就像在夏季饱受过阳光的滋润一样。”

 

Freddy不禁失笑，“你跟个小姑娘似的，傻小子！这朵花做的书签我就收下了，收藏册你继续收好吧，替我好好保管。”

 

Quentin不解他为什么忽略了这份礼物的主体，不过还是拿回了那本册子，并郑重地重新装回行李中。

 

“Freddy.”Quentin离开Freddy的怀抱，并且轻轻唤了唤他的名字。“我会像这样一直陪着你吗？”

 

“当然了，这个冬天你哪也别想去，没有偷懒的机会。”Freddy回答。

 

Quentin叹口气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我是说，在以后的以后，很长很长一段时间，或许是十年二十年之类的，也或者是……算了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
 

Freddy注视他许久后露出玩味的神情，“你是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？”

 

年轻人涨红了脸，摇摇头又点点头。

 

Freddy咯咯地笑起来，掐住对方的下巴强行让他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，“如果你想的话，那就这辈子都在我身边吧。”

 

伟大的音乐家在Quentin到来之前没有真正地收过门生，以后也不会再收第二个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七年的夏天Quentin照常收到了Freddy的信，信中无非是一些寒暄，还有自己新的灵感来源。只不过这次多附赠了一张邀请函，是关于他音乐会的邀请。

 

不是观众，而是请他来特别演出。

 

Quentin差点就要在原地蹦起来。尽管他和Freddy已经熟得不能再熟，但是对方的音乐会在他心中可是神圣得至高无上的存在。这七年间他能够有资格去看Freddy的音乐会并坐在第一排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誉了，更别说现在还能够和对方同台演出。

 

他也突然明白了Freddy这么多年让他复健小提琴的用意，都是为这一次音乐会的合作演奏做铺垫。

 

他的确没让Freddy失望。他这么多年也在界内有了名气与声誉，但是皆是因为那些非同一般的作曲，没有人知道他会拉小提琴，更没人清楚他是Freddy的学生。

 

这一次的音乐会，Freddy将会把他推向台前，向所有人介绍他的这位学生，他的骄傲。

 

如果说Freddy的曲风是梦魇一般诡谲，那么Quentin写下的每个音符都带着冲破迷雾的光芒。

 

他突然想起了以前他送给Freddy的那朵小花，顶着寒风让自己提前绽放，然后拥抱那些阳光。

 

Freddy总是喜欢把自己藏在阴影中，然而Quentin想要拨开这些阴影，找到他，把他从深渊中拉出来。他知道Freddy在过去的火灾之后就失去了对任何东西的兴趣，但是Freddy永远是他的光，不论坠得有多深，都指引着他的方向。

 

 

演奏很成功，在Freddy下台之后，Quentin吻了他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，Freddy在春季和夏季的游历中再也不是一个人，他带着Quentin一起，在古老的欧式教堂中缓行，或者是经过灯红酒绿的不夜城，又或者登上笼罩着东方意境的山顶。

 

可是当Quentin又一次在冬日开始前来到Freddy家时，迎接他的只有Oscar.

 

“先生一个人走了，说这个冬季不会有大雪，他有要事要做。他还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，Mr. Smith. 并且，这幢房子也赠与您了，先生让您好好地帮他看管。”

 

夹杂着细雪的风刮过Quentin的后颈，他赶紧进了屋子，但是凉意无论如何也无法散去。

 

信的内容很简单，无非是一些对Quentin的叮嘱，还夹杂着几个恶作剧般的讽刺玩笑。信的最后Freddy说，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，他可不想在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时还心安理得地留在家中，这不是一个艺术家该做的事。

 

Quentin皱紧了眉头，抓住Oscar的肩膀想知道Freddy的去向，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Quentin不经意间也养成了按规律安排行程的习惯。他在春季出去寻找Freddy，夏季为音乐会做准备，秋季展开不输于Freddy以前那样盛大的音乐会，冬季留在Freddy的房子里等待。

 

又是一个秋天到了，他把收藏册拿了出来，仔仔细细地把这些陈旧的谱子被安排在谱架上。

 

这首长达几十年历史的曲子被安排在了音乐会的最后，所有的故事都被揉在了里面，每一个音符都代表着过去的一个片段。

 

演奏完的一瞬间，全场得鸦雀无声，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。台下的人仿佛在这里面听到了Freddy的低语，看见了这位消失多年的音乐家的灵魂。

 

从前Quentin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了Freddy，愿意追随他一辈子，殊不知Freddy早就也把灵魂赠与了他，和这支曲子一起，就在那个冬日的圣诞节。

 

Quentin把这曲子命名为《谎报夏》，正是那朵小花原本的名字。

 

当他回到家中，刚好收到了一个小小包裹。Quentin将包裹拆开，看见了那朵白色的谎报夏。

他把干瘪的花朵拿出来，颤抖着手放在心脏前的口袋中，双手轻轻按在胸前，垂下了眼眸。

 

他从前只看见这朵花在冬日里绽放的生命力，也只记住了安徒生童话《谎报夏》里那美好的片段，却忽略了童话的后半部分，以及这朵花的寓意。

 

【就这样它穿着白衣服欣慰地站在那里，当雪花纷繁落下、刺骨的寒风吹过它的身体时，它便垂下了自己的头。“你快破裂吧！”它们说道。“你快枯萎、结冰吧！你跑出来干什么？为什么你要受诱惑，是太阳光欺骗了你！现在有你的好日子过了，你这谎报夏！”】

 

【是一朵谎报夏，一个冬日谎，是一场玩笑，是愚人的奢望。】

 

在故事的背景文化中，夹着谎报夏的信件是一种愚弄和欺骗。

 

Freddy说过让Quentin永远追随他，可是他却选择变戏法一样消失，让从前说过的那些话变成了泡影，一个来自冬日的谎言。

 

这是他对Quentin做的最后一个恶作剧。

 

阳光把谎报夏骗得绽放，却又离它而去，所以迎接它的是雪霰，是尖锐的寒风，但它仍旧欺骗自己夏天到了，等待阳光的归来，就算它被做成一朵干花，被人们用夸赞的目光注视，也永远只向往它的阳光。

 

Quentin每个冬日都会坐在窗边不停写信，就像是他夏天收到的那些信件一样，琐碎的寥寥几语，却承载着无限的怀念。

 

他坐在窗边望着飘雪出神，想象当年Freddy坐在这里的情景。

 

友人只注意到了Quentin会坐在这个离窗户最近的地方，但是没意识到这里离大门最远。因为Quentin怕自己坐得离大门太近，会在有动静的时候都忍不住冲过去打开门。

 

Oscar仍旧待在这幢房子中，Freddy嘱咐他照顾好Quentin. 他的新主人这么多年来就没有露出过真正的笑容，Oscar从中年到了老年，从前的那个年轻人也有了白发和皱纹，但他仍旧在创作，以及日复一日地写信。

 

门口突然响起了什么旋律，就像是有人在哼歌，微弱而模糊。

 

Quentin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朝着大门奔过去，。

 

Oscar端着热可可愣在了原地，他的第二任主人这么多年都很安静，不是在窗边发呆就是把自己埋在工作中，亦或是在夜晚坐在门口孤独地望向天空，一夜无眠。可他就是没见过Quentin如此失态，仿佛前方就有自己一生追随的东西。

 

Quentin打开门，外面空无一物，只是还在飘雪。

 

Oscar有些担心他被夜风吹凉，正准备上前将人搀回屋中，却见他在雪地里缓缓跪下，望着空气动了动嘴唇。

 

然后潸然泪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Fin.